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自己的房间,正坐在木桌旁的红胶凳上。
“姐,还没睡呢。”郑临渊走过去。
“他——有伤到哪儿吗?”沈清话语犹豫,目光望向沈浮汐的房间。
“胳膊扭了下,没多大事。”
沈清松了口气,过了会儿才开口:“你看看他,一天到晚闹腾得要命,嫌家里钱多一样。”
提到这个,郑临渊就开口道:“这次的医药费他找我借,等假期打工赚够了再还我,姐你不用操心。”
“这怎么行,”沈清的语气立刻急了些,“你没经济能力,零花钱也是家里给的。我不会同意的。”
这姐弟俩还真像。
对方又摇了头:“虽然家里还有债没还完,但手头上拼拼凑凑还是能有八千的。而且他是我弟弟,我也不可能撒手不管。”
郑临渊只好不再说这件事,但是想了想,还是决定帮沈浮汐说句话:“姐,其实今天他打架,是对方先挑事的。”
“他都把人家肋骨打断了。下手没轻没重的,多大的仇?”
“因为那个人侮辱你。”
郑临渊话口一顿,发觉对方的表情也僵了僵。
良久后,沈清叹了口气,没再说话。
“我先回家了,”一片安静之中,郑临渊站起身来,不忘拎起书包,“改天见。”
第16章 沙虫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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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操,听说没,”同桌一脸震惊地凑过来,“八班的沈浮汐把级长侄子打了。”
“你才知道?”郑临渊思考了一下,两个星期前的事了,处分还贴在通报栏上。
“我还没说完呢,”同桌一脸被打断的便秘表情,然后又神秘地开口,“但是昨天,级长侄子又被开除了。”
郑临渊顿了顿,似乎没想到拖到今天才执行。
“沈浮汐后台真硬啊,除非他是校长的儿子,不然解释不通。”同桌感慨道。
“告诉你个更可怕的,”郑临渊笑了下,传达秘密情报似地低声说道,“你以后最好少惹我。我跟沈浮汐认识,他说会在学校里罩着我。”
同桌的眼神立刻变得惊悚起来,果然不再跟他讲话了,心事重重地低头盯着自己空荡的桌面。
下课铃一响,沈浮汐就掐着点站在了一班门口。
郑临渊悠闲地走出去,就被他扯着去到走廊尽头的楼梯间里:“你怎么把他整退学了?”
“什么?”郑临渊脸色无辜,“我没有啊。”
“继续装。”沈浮汐有些无奈,“李龙华恨不得把我打倒级长侄子这件事昭告天下。”
于是对方笑了笑:“这不给你撑腰吗。”
“他仗势欺人,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”
沈浮汐没再开口,只是沉默地望着他。
“干嘛不说话?”郑临渊手不老实,捏了下他的左颊,“之前不是你说的吗,留县长儿子一条命,说不定以后用得上。”
沈浮汐把他手拍开:“县长儿子办事也要走流程吗?”
“他那个大忙人,肯记得我的事就不错了。”郑临渊听出对方话里的调侃,无奈道,“要不是今天我同桌跟我说,我都差点忘了这回事儿了。”
“不过还好,”郑临渊话锋一转,“没等到毕业才开除他。”
沈浮汐忽地对他笑了笑,郑临渊也愣了神。
“谢谢。”
这是不知道第几次跟他说谢谢,沈浮汐心里想着。
——
徐辉的妈妈在街边租了个店面,以后就不用每天晚上出去摆摊了。开业的时候又把几个人叫了过来,李龙华带着人高高兴兴去了,本以为是被邀请去饱餐一顿,结果是被徐辉骗来当免费劳动力。
刚开店搞优惠活动,来围观的人也多,忙得要命。徐辉妈妈乐呵呵的,看着几个大小伙子端菜擦桌,动作还挺敏捷。
到晚上就给他们留了一桌丰盛的菜。
一锅沙虫粥,揭开砂锅盖,里面热滚滚地散开白雾,撒了一层香菜。沙虫鲜甜脆爽,丰腴滑嫩,轻轻一咬就在齿间爆汁,浸透米汤的醇香。
一碟炸蚝玛,生蚝肥美饱满,柔嫩多汁。外层裹的炸浆酥脆油香,金灿灿的,蘸甜辣酱,口感丰富,回味无穷。
一碗上汤南瓜苗,放皮蛋和碎肉末同煮,嫩梢清新甜脆。徐辉妈妈还扔了几枚花甲和鱼丸进去,提鲜。
一盘葱姜炒花蟹,葱姜盖过海鲜原有的浅淡腥味,汤汁浓稠,白胡椒咸香,蟹肉细嫩柔腴,膏籽软嫩鲜美。
最后是一份蜜汁三宝。番薯,芋头,淮山,两勺白糖,一大勺蜜汁,扔进压力锅,打开后就变得软糯入味、晶莹诱人。
“今天太忙顾不过来。”徐辉妈妈笑着,胳膊搭在椅背上,又摸了下沈浮汐的头,“不如小汐他姐厨艺好,你们凑合着吃。”
“哪里,”沈浮汐将椅子挪了挪,空出一个位置来,“阿姨你也一起吃。”
“后厨缺人,我晚点再吃。”她的目光又往旁边移了移,“徐辉,吃完饭带旭阳他们歇会儿,别跟着忙了。”
陈旭阳立刻又说:“哎呦阿姨,我们在这儿添乱了,还蹭了顿饭。”
“这话说的。”徐辉妈妈又笑了下,听见后面有人喊她,就抬脚离开了。
“沈浮汐,”洪梓腾忽然抬头看他,目光似乎是在打量,“你头发怎么留长了也不剪?”
李龙华也看过去,随口接了句:“我们沈哥千变万化,用得着你操心。”
陈旭阳伸手去摸他头发,沈浮汐有些嫌弃地避了避,吃着饭呢,一手油往他头上蹭。
“留长了也好。”徐辉将那盘花蟹往菜桌中间推了推,“都看不见额头的疤了。”
“是啊,认识他的时候就是寸头。”陈旭阳稍稍回忆,“劳改犯似的,你说谁敢惹他?”
“这样看顺眼多了,就是显得有点太文明,跟咱们格格不入。”徐辉又问,“什么时候开始留的?”
“没注意,”沈浮汐应着,“一直忘了剪。”
——或许是刚认识郑临渊没多久,他帮郑临渊揍人,不小心被拽着往墙上推,本以为要再一次头破血流,却磕在了郑临渊怀里的时候。
从那以后,沈浮汐似乎才发觉,原来跌倒时不一定会受伤,而是会落入令人心安的怀抱。
包括不久前的那个夜晚,郑临渊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以作安慰。沈浮汐就想着,或许太短太硬的发茬会摸着扎手。
所以一切都在潜意识中做了决定。
“还真是,”李龙华忽然想起什么,激动地一掌拍在腿上,“他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,天天沉迷学习。你们猜他期中排名多少?”
众人神色紧张地望向李龙华,打算夹菜的筷子也停在了半空。
沉默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