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乾元胸前领带凌乱，板式不错的西装上也有了些许皱痕。他走了两步，还是觉得西装束缚，索性将上衣脱掉，将里面的衬衫袖子粗鲁地撸到手肘处。

上衣搭在臂弯，姚乾元摇摇晃晃地从院子走进客厅。

一进客厅，姚乾元立刻将自己摔进沙发里，摊着四肢，仰头闭目。

刘艺馨也没有睡，她在楼上画室里，她听见了姚乾元回来的声音，却没有出来。

杨嫂看姚乾元睡得很沉，便将煮好的醒酒茶放在一边，用薄毯盖住姚乾元的身体。

她回房休息了。

大约是人老了，她总感觉最近自己的睡眠越来越沉，总有种一睡不起的恐怖错觉，她很害怕，总是想晚点睡，却总是抗拒不了瞌睡的诱惑。

一点点清香伴随着醒酒茶的热气氤氲在空气中飘飘荡荡，最后无影无踪，无声无嗅。

厨房剩余的醒酒汤被架在电磁炉上，只待设定好的时间来到，它就能重新变热。

刘艺馨站在窗户边，手捧着巴掌大的镜子，寻找楼上的一点光源。

找到了。

从镜子里的反射中，刘艺馨看到那张嘴，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抽泣。

那张嘴开始糯动，被镜子反射到刘艺馨的眼里，镜子左右颠倒，她已经足够纯熟了，能够很轻易地看出他说了什么。

他说：“姚之诚发现了画像，他现在开始调查二十年前发生的事，可是我太紧张了，对他有点步步紧逼了，但愿他没有察觉到我。”

不，不……刘艺馨哭泣着，眼泪在眼眶中打转，她却不敢让它们掉落。无论你做什么，都是正确的，我都支持，支持！为了将来，为了生存……

他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，说他紧张过度，说他在姚之诚从画室里走出来时无法确定他有没有发现画，他借助雨势，根本没有开车走，而是躲在屋外，偷窥屋内的情况。

接着，他又说道，他确定姚之诚发现那张画后不能肯定有没有引起他的兴趣。他在楼下吸了很多烟，紧张到姚之诚说要出去的时候恨不得也跟去。他吸烟的时候哆哆嗦嗦，无法控制自己的手……

借着这难能可贵的时间，他们两个人用那小小的镜片艰难地“交流”着，互相倾诉，互相安慰，互相打气。

时间过得很快，电磁炉开始将茶加热，醒酒茶在锅上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泡。

姚之颖灵巧且快速地从楼上下来，将茶几上已经凉了的茶倒进锅里，搅拌两下，他又重新从锅里盛出一碗。

白色的瓷碗放在玻璃茶几上，发出轻轻地磕碰声。

姚乾元嘟哝一声，把姚之颖吓了一跳，见他又转了个身，没有醒来的预兆。

客厅里那巨大的表，里面的秒针缓慢地抽动一下。

姚之颖右手不自觉的握成拳，手心里全是黏腻的汗水。

他不敢停留，快速地上楼，轻掩上门，在黑暗中等待。

过了一会儿……

姚乾元闭着眼睛，身体却感觉掉进深渊，不断下沉，剧烈的失重感让他猛然惊醒。

“睡着了。”姚乾元坐了起来，躬身用双手扶住脑袋，觉得自己睡了很长时间，可他侧眼一看，却发现了在茶几上热气腾腾的醒酒茶。

他睡着没有多长时间。

客厅开着灯，一片敞亮，醒酒茶还是有些烫，姚乾元抿了两口就对它没有兴趣。

杨嫂回房间休息去了，她每天的工作时间就是在姚乾元不在的时候跟随刘艺馨，而他回来了，她就可以休息了。

看来杨嫂是煮完茶后进屋的。

姚乾元深吸了一口气，揉揉作疼的脑袋，站起身来，向刘艺馨的画室走去--应该让她去休息了，他很累，没有精力再跟她耗。

“你怎么还没睡？”

“……”

楼下的声音从敞开的窗户隐隐约约地泄露少许，姚之颖紧张地握住手心里的手电筒，他的眼神锐利，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光，呼吸被他下意识地屏住。船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