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说外面大雨倾天,昏天暗地,犹如灾难降临,而医院却是灯火通明,整洁干净。
冰冷洁白的瓷砖沿着走廊一直延伸,姚之诚行走在光洁的地板上,脚印形水渍在他身后悄然形成。
鼻尖萦绕的是消毒水味儿,身边擦肩而过的是白衣大褂,姚之诚走到护士站,敲了敲玻璃,两个在里面正在写什么的护士抬头望来。
“我来取姚之颖的片子和单子。”
其中一个护士听后就转身在一堆片子中找了起来。
稍久,那个护士拿着零零散散,大大小小的纸张以及一个透视片向姚之诚递来。
“都在这里了。”
姚之诚点头,从护士手中接过这些东西,道了声谢,就边拿着东西边走路。他一面走,一面随意拿出一两张单子看。
这里的都是化验的单子,杂七杂八,姚之诚也看不懂都写的些什么。
他的目光一扫而过,很快就失去兴趣,将手中零散大的单子整理一下,准备拿进病房。
忽然,他的目光凝住,一道微小的字体完全吸引住了他,他凝神细看,却倒吸一口凉气。
勿怪他惊慌失措,而是据他所知,姚父的血型是A,刘艺馨的也是A,两个血型是A的人如何能生出一个AB血的孩子?
姚之诚将这张纸握在手中,却觉得它重逾千斤。 就这张纸来说,姚之颖一定不会是姚父和姚母二人的结合,也就是说他是父母二人其中一人出轨所诞下来的产物。
如同骤然之间打开的一扇冰冷大门,向他倾注了全新的世界,可是这世界是晦暗无光的,草木和天空都沉寂死亡的世界。
姚之颖眉目之间依稀的棱角,熟悉的面容,两相对照,姚之诚赫然明白自己知道了某个隐藏至深的秘密。
姚之诚的手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巴,手心渗出黏腻的汗水,是咸的。
那是母亲二十年来一直念念不忘的人,难怪面对那幅画像的时候有种莫名的熟悉,却总是想不出来自己何时见过面,却原来是未曾蒙面。
姚之诚手中的纸张沙沙而动——他的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。
他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。
这一切秘密的开端,就是他探听到姚之颖定期在服用药物,接受RY身体。而那个时候他就知道,姚父一定知道姚之颖的身体状况,毕竟刘艺馨没有那么大的本事。
而知道姚之颖身体状况的姚乾元又怎么会不了解这是谁的孩子?
而且这两者之间似乎有着莫名的关系,不!是一定有着巨大的关系,正是因为姚之颖不是姚乾元的孩子,所以他才那么对他!
姚之诚手中的纸张被他用力握着,原本的干净平滑变成皱皱巴巴,且被他手心的汗水浸湿。
一个一个惊天秘闻将他砸的晕眩,原来古怪的不是家庭,而是源于二十年前一个秘辛!
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?为什么所有的事都跟它有关系?
旧的谜团还未解开,新的谜团又悄然而至。
姚之诚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,像是无法呼吸,又像是神经濒临崩溃,他踉跄的退后,后背紧贴着墙壁,瓷砖上的冰凉从背后透进来,半干不湿的衣服也粘嗒嗒的贴在身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,这个紧贴在墙面上的浑身湿透的古怪男孩收起手中的单据,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褶皱抚平。
他面无表情,眼睛里却似乎有着浓重的悲哀和恐惧,干燥破皮的嘴巴紧紧抿起,一步又一步的僵硬走着。
他走的很慢,似乎在协调步调,慢慢的,他走的越来越流畅自然,速度还是很慢,但是没有了那种奇怪感觉。
最后,他转了一个弯,进了一间病房。
姚之颖背靠枕头,仰坐在床上,脸上有遮掩不去的疲惫。
婚外恋,这代表着出轨,而它的产物,却又很难判别到底是罪过,还是无辜。
姚之诚悲凉的想到,他将手中的单子夹在床尾上挂的木板夹上。对姚之颖说:“看来你得在医院住上一阵子了,我回家给你拿衣服。”
姚之颖回过头淡淡撇了他一眼,“恩”了一声。
得到回复,姚之诚佯装淡然地将搭载椅子上的外衣搭在臂弯间,冲他说道:“走了。”
浸了水的鞋子比原来的沉重很多,走在路上都能听到啪嗒的响声,这响声一路来到电梯口,姚之诚搭电梯下去。
收了钱的司机师傅还等在医院门口,姚之诚在暴雨中漫步,似乎并不在乎大雨的侵袭,更似乎是要借着打在身上的雨点,让自己还有痛感,能够思考。